FX168财经报社(北美)讯 几十年来，美元在全球市场占据主导地位，美国也从中受益匪浅。但是，美国应当警惕不要因为政治斗争和政策失误来丧失这一有利地位。
过度特权
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美元已主导全球金融市场。全球近60%的外汇储备均以美元持有，而欧元则排名第二，约占20%。外汇市场约90%的交易以美元计价，国际贸易的一半也是以美元进行。美元的强劲地位使其成为危机时期的避险货币。例如，在2008年的大衰退和2020年的新冠病毒疫情引发的金融危机期间，投资者期望美元在危机中能够保持价值稳定。
正如一位前法国财政部长所称，美国政府、美国经济发展及美国民众从美元在全球金融市场上的“过度特权”中获得了巨大利益。由于全球对美元和美元支持的证券（如美国国债）的强劲需求，美国可以以比其他国家低得多的利率借款。美国政府和美国企业也能够从外国债权人那里以美元而不是外国货币借款，因此债务价值不会随汇率波动而变化。对美元的高需求还加强了美元相对于其他货币的价值，从而为美国消费者带来了更便宜的产品，尽管反过来也使得美国的出口失去了竞争力。美元的全球霸权地位还赋予了美国政府在对手国上实施广泛有效制裁的权力，这是一个强大的外交政策工具。然而，尽管美元的主导地位持续存在，但国内外对美元的挑战也在不断增加。
国内挑战
有趣的是，基于极低的借款成本，美国积累了惊人的高额债务，达到32.11万亿美元，这在长期内是不可持续的，可能会削弱投资者对美元的信心。从政治上看，美国政府很难解决债务不断膨胀的问题。尽管美国公众支持减少债务和开支，但具体采取的措施，如提高税收和改革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等福利计划，在老年美国人中尤其不受欢迎。
美国合法持有的债务上限是一个更为紧迫的威胁。这个相当不寻常的机制不是针对实际支出的限制，而是针对财政部偿还已欠债务的借款能力的限制，如果没有国会的授权，就无法提高这个限制。美国是世界上少数几个拥有这种债务上限的国家之一。突破债务上限将导致违约。这就是为什么自从该制度首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建立以来，债务上限已经被国会多次提高的原因。然而，正如最近再次显示的那样，不断升级的政治两极化已使违约成为极易发生的事情。当每几年到达一次提高债务上限时，一方或双方都会发起政治角力游戏，以从对方方面争取更多利益。违约将是灾难性的，可能严重削弱投资者对美元及其作为避险资产的地位的信心。美国的信用评级将被大幅降级，从而终结美元的过度特权。即使接近违约也可能带来后果。在2011年，标准普尔指数将美国的信用评级降级，当时距离债务上限还有两天。最近，尽管乔·拜登总统和众议院议长凯文·麦卡锡在最后一刻达成避免违约的协议，但惠誉评级机构也对其进行了的降级。债务上限甚至无法应对不断增加的债务，尽管近年来多次发生债务上限的对峙，国债仍在继续增长。
国际挑战
美元的全球霸权赋予美国政府权力，可以对对手国实施毁灭性制裁并进行其他形式的金融战。自9/11事件以来，美国越来越频繁地利用这种权力。在2022年，有超过一万个实体受到了美国财政部的制裁，本世纪初以来该数据增加了十多倍。美国的制裁在改变政权行为方面并没有取得良好的效果，但它们确保了被针对的对手国会为继续从事美国反对的行动付出重大代价。通常情况下，美国使用制裁的方法是不引起争议的。然而，如果使用过度，就可能会使包括盟友在内的国家远离以美元为基础的金融体系。例如，欧洲国家反对美国单方面退出伊朗核协议。然而，由于次级制裁是“最大压力”运动的一部分，他们被迫中断与伊朗的贸易。这使得他们考虑发展一种替代的SWIFT和以美元为基础的体系。尽管这一提议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但即使是美国的盟友都考虑过摆脱以美元为基础的体系，那么毫不奇怪的是，为什么美国的对手国一直在试图削弱美元的霸权地位。
此外，鉴于美元的全球储备货币地位，美联储的货币政策影响不仅限于美国国内。例如，在过去一年里，美联储提高利率以抑制通胀，从而导致货币供应减少，投资者将资金从发展中国家转移到“避险”的美国国债，从而导致大规模的资本外流。这种资本的流动还导致美元相对其他货币升值，以及发展中国家持有的以美元计价的债务增加。毫不奇怪，这对高负债国家影响更大。20世纪80年代的拉美债务危机的部分原因就是美联储为控制通胀而采取的激进加息政策。虽然美联储在抑制通胀时可能不会考虑这一点，但仍应注意到新兴市场国家可以将其储备多样化为更多元化的货币组合，以在货币和财政政策方面拥有更多自主权。
背离美元
由于上述国内和国际因素，国际上脱离以美元为基础的全球储备体系的意愿很高。这些因素是否导致了美元的实力下降？例如，有些国家被迫抛弃美元，以逃避西方制裁，但长期以来一直倡导货币国际化的国家正在是在努力削弱美元的影响力。例如，中国最近扩大了与阿根廷的货币互换协议。中国最近还与巴西达成了一项协议，两国的年度贸易额达到1500亿美元，将以自己的货币而不是美元进行贸易。从孤立的角度来看，这可能不算什么，但中国正在与其他国家追求类似的协议。如果这些协议取得成功，将对美元作为世界贸易默认货币的地位构成挑战，因为中国在全球大宗商品贸易中占据主导地位。全球储备也已逐渐远离美元。2022年最后一个季度，美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份额略低于60%，低于1999年的70%以上。中国，作为美国国债的最大海外持有者，已经减持了美元，目前的持有量是自2009年5月以来的最低点。
尽管如此，重要的是要记住，美元仍然在全球外汇储备中占主导地位，主要是因为没有明确的替代选择。尽管中国在努力，人民币在全球储备中仍仅占2.7%。由于严格的资本控制和有限的兑换能力，要完全挑战美元的主导地位仍然是不太可能的。然而，美国应该意识到国内外对美元地位的挑战，并采取行动来消除国际上的疑虑，以便在出现可信的替代选择时仍然能够保持其地位。这些步骤可能包括解决美国的公共债务问题、消除债务上限、将其与国会授权的开支挂钩，以促进关于开支增加或削减的善意辩论，从而保证不会有违约风险。美国还应该更审慎地使用制裁。制裁是美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工具，它们的使用通常是合理的，但不应该过度使用。美元已经坚挺了七十多年。如果其实力下降，至少不应该是由于美国自己的失误。
Tips：
本文由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CFR）国际经济研究助理Upamanyu Lahiri，为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的“更新美国”倡议撰写——该倡议的前提是，为了成功，美国必须巩固其国家安全和国际影响力所基于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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