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litico的報道說,美國企業界正因特朗普的“解放日”關稅陷入恐慌。但盡管外界大多關注大型公司,小企業卻可能首當其衝承受衝擊。
在特朗普宣布之前,僅是可能出台的新一輪大規模貿易關稅的威脅,就已讓小企業主感到寒意。
這些小企業主貢獻了美國近一半的私營部門就業,占經濟年度產出的超過40%,並占美國出口的三分之一。
追蹤小型企業股票表現的羅素2000指數,在周四成為首個跌入熊市區間的主要美國股指——自特朗普當選後短暫上漲後,指數已經下跌超過20%,跌幅超過了標準普爾500指數和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中大型公司的跌幅。
小企業的負責人通常是共和黨人,因此在政治上,特朗普可能在這一群體中損失更大,甚至超過那些反對關稅的大公司高管。
但即便是大公司,也幾乎無法說服政策制定者減輕壓力。
“我們看到大批大企業一再前往白宮呼籲克制。但一點效果也沒有,”奧巴馬政府時期擔任商務部長及駐華大使的駱家輝表示,“如果這些行業巨頭都影響不了政府,小企業、家庭店鋪的代表又怎麼會有影響力?”
特朗普推出關稅正值關鍵時刻。
會計軟件公司Intuit QuickBooks每月發布的小企業就業追蹤數據顯示,員工人數在9人以下的最小型企業在3月減少了近10萬雇員,延續了自去年以來的下滑趨勢。
美國商會與大都會人壽共同發布的季度信心指數在2025年第一季度也有所下降。多家地區聯邦儲備銀行的調查發現,自2021年以來首次,大多數小企業報告收入下滑。
“在小企業招聘計劃方面,我聽到的不是‘增長’,而是‘觀望’,”里士滿聯儲主席巴金在特朗普宣布關稅前接受采訪時說。
即便是在通常對特朗普議程持樂觀態度的全美獨立企業聯合會的調查中,上個月的經濟信心也有所減弱。
在總統宣布對汽車、鋼鐵和鋁進口征收高額關稅後,特朗普及白宮高級官員表示,美國經濟可以承受任何幹擾或價格上漲。
“當美國總統說某項政策會提高成本,這就嚇到小企業了,”美國商會小企業政策副總裁湯姆·沙利文說。
特朗普堅稱,他的貿易計劃將為美國企業和經濟帶來巨大收益。
“多年來,辛勤工作的美國人只能在一旁看着其他國家變得富有強大,而這一切很多是以我們的代價換來的,”特朗普周三說,“但現在輪到我們繁榮了,並且借此用數萬億美元來減稅和償還國債,而且這一切將非常迅速地發生。”
在他宣布關稅前,眾議院共和黨人並未被小企業領域顯現出的疲軟跡象所動搖,他們表示減稅和放松監管將在未來幾個月改善前景。
眾議院小企業委員會主席、德克薩斯州一家汽車經銷商的老板羅傑·威廉姆斯周二對Politico表示,如果企業為清庫存而降價,特朗普的關稅反而可能帶來對消費者更有利的交易。
“我自己也會受到關稅影響,但我並不擔心,因為像我這樣有庫存的人,如果賣不出去,就打折處理,”這位共和黨人說,“客戶會拿到折扣。”
不過,華爾街的經濟學家警告,特朗普的關稅計劃及其可能引發的報複措施,可能會導致通脹加劇、消費者需求減弱和經濟放緩。
如果關稅帶來價格上漲和增長放緩的雙重打擊,政府可能會在政治上面臨“滯漲”問題——這是美國四十多年來未曾經曆的經濟難題。
“宏觀經濟條件變化,小企業會非常敏感,”芝加哥大學經濟學教授阿克奇吉說,他領導開發了Intuit QuickBooks的就業追蹤系統。“也像礦井里的金絲雀,一旦情況不妙,是最先受到影響的。”
大多數經濟學家並不看好小企業應對即將到來的動蕩的能力。
高盛和摩根大通的分析師上調了未來12個月美國經濟陷入衰退的概率,華爾街也正為第一季度投資和交易放緩帶來的業績疲軟做準備。美國銀行的經濟學家認為,“溫和的滯漲”是今年最可能出現的情況,這可能限制美聯儲通過降息為企業紓困的空間。
銀行貸款標準早在滯漲和衰退擔憂加劇前就已開始收緊。美國銀行研究所專門分析小企業銀行數據的經濟學家泰勒·鮑利指出,小企業對貸款的依賴程度遠高於大型企業。
一旦因關稅導致原材料成本上升,小企業的處境就會變得更加艱難。
“不像大公司,”鮑利說,“無法輕易調整供應鏈或提前大量訂貨來規避貿易壁壘。利潤率本來就非常薄,坦白說,根本沒有那個資源或運營成本空間去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