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政治商业领袖、学术界的泰山北斗以及各界名流们在冰天雪地的达沃斯聚集，召开一年一度的世界经济论坛。和去年的高调乐观相比，今年的达沃斯论坛却画风突变——这些世界上最顶尖的精英们对未来显得忧心忡忡。虽然他们确认危机还没有到来，但却让人不禁怀疑，我们是否已经接近风暴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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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有彩虹棒棒糖
在去年的达沃斯论坛上，世界最大对冲基金桥水基金的创始人雷伊·达里奥说：“我们现在正处于金发女孩儿时代。通胀不是个问题。经济增长良好，一切都很好，还有税改带来的刺激。”
所谓的金发女孩儿是西方一个著名的童话故事。一个小女孩儿在山里采蘑菇时误入熊屋，趁着小熊一家还没有回来前，享用了它们的食物、桌椅和床铺。
去年的达沃斯论坛召开之前，金融市场也确实如童话故事般美好，几乎让每个投资者心中都画上一道彩虹。正如达里奥所说的：“要是你持有现金，就会觉得很蠢。”
然而他当时说了这话不久，全球股市就迎来了去年的第一波下修，然后就再也没有“消停”过。小熊一家回来了，哪怕没进门，也来到了门口，小女孩儿从美梦中惊醒，这个童话故事也要结束了。
如果说仅仅是金融市场的动荡还不足以让参加达沃斯论坛的大佬们慌乱，今年开场前的一份权威报告却足以让会场气压低迷。
周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进一步下调了全球经济增长预期。在其更新的世界经济前景中，IMF预计2019年全球经济增长3.5%，为三年来最低水平。这也是IMF去年10月份以来的第二次下调。
IMF主席拉加德拉周一在达沃斯召开的媒体会中说：“在两年的稳定扩张后，世界经济增长开始慢于预期，风险正在上升。”她随后在达沃斯论坛中也表达了对贸易关系紧张、中国经济放缓和地缘政治风险的担忧。这与此前许多专家的分析相呼应，令本届达沃斯论坛的色调更加灰暗。
印证前景堪忧的还不止于此。与上届不同的是，这次美国总统特朗普、英国首相特蕾莎·梅和法国总统马克龙都没来。他们正因忙着处理本国的紧急事件而焦头烂额——美国是史上最长的政府关门，法国是“黄马甲”抗议的后续，英国则是越来越乱的退欧。在这一背景下，向来对全球政治大事敏感的达沃斯论坛显然很难再歌舞升平。
达里奥也扭转了去年的论调，加入预期美国经济会在2020年之前陷入衰退的行列，并对下一次危机的严重程度担忧不已。“这将是全球性的放缓。不只是美国，还有欧洲、中国和日本。我们现在正处于经济周期末端，央行却没有办法再过多放宽货币政策，我们会在2019年和2020年看到波动。”
与会的记者们说，每个人看起来都有点沮丧。曾经参加过21届达沃斯论坛的克林顿前顾问及律师纳尔逊·坎宁安说：“没什么好乐观的，但我们是否过于悲观了？我不知道，我想今年的悲观是有正当理由的。”
也别过分悲观
在这次达沃斯论坛中，也有许多与会者提醒大家，别太过分悲观。
最有力的证据在于，从目前的经济数据来看，美国远远不像要陷入经济衰退的样子。其GDP去年三季度增长了3.4%，非农就业人口12月份大涨31.2万人，上周的初请失业金人数创下49年新低，上市公司财报显示出的企业表现也可圈可点。
尽管前景不容乐观，但仍少有参会专家预期经济危机会在未来12个月内发生。一些全球知名的投资专家在会议中对记者表示，他们认为美国经济比大家的情绪所显现出来的状况要好很多。
至于中国，一些参会者也表示不需要担忧过多。“显然中美贸易关系的紧张是可能让经济放缓的最大威胁。”管理有7360亿美元资产的Aberdeen Standard Investments联合首席执行官马丁·吉尔伯特对知名财经媒体Business Insider说道，“但我们不应反应过激。即便没有出口，中国经济仍能通过本土增长每年上升5%。这相当具有弹性。大多数国家有5%的增长都会很高兴了。”
中国更多的政策刺激可能以及债务以人民币结算等因素也被权威专家们援引为中国会在长期内表现良好的原因。
有人指出悲观情绪是在被“传染”。摩根士丹利首席执行官詹姆斯·戈尔曼是这样描述的：“每个人都好像受惊了。当你和很多人交谈后，你也会受惊，然后这种效应不断循环。到了第三天，每个人都有些忧伤了。昨天我在我们主办的一个CEO晚宴上讲话，我说我不理解这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并没有生活在一个令人沮丧的经济世界里。”
也有人半开玩笑地说，应该和这个会场的主题反着来。管理有2650亿美元资产的Guggenheim首席投资官Scott Minerd说：“去年我来的时候，大家在税改和股市连创新高后兴高采烈。今年每个人都在担心经济放缓、衰退和贸易战。所以我对自己说，是时候前往别的方向了。我怀疑这是个禁忌之地。”
不管怎样，在经济问题上，自己吓自己都是个危险的信号。当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巨大的风险正在逼近，消费者停止购物、企业停止投资，即便问题没有那么严重，经济也真的开始衰退。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达沃斯论坛中会听到有人说，不要因为过度讨论而自陷经济衰退。
问题和答案
当然，无论我们怎样反应，问题都摆在那里。我们希望达沃斯论坛能向我们传达看清这些问题的更明确的信号。
对此，拉加德有一个非常生动的比喻——她把经济前景比喻成滑雪。“作为滑雪者，你希望有什么？好的视野、没有不确定性，你希望下坡时能滑得更稳些——风险能够下降，路上没有障碍物。然后就是你希望每个人都在轨道上滑行。”
而我们现在缺少的正是这些——政治波动导致不确定性丛生，如果危机真的到来央行手中的弹药所剩无几，各国间的合作也在降低。
达里奥在论坛中说：“我们的货币政策有限，而这是我们最有效的工具。同时，我们还面临更大的政治和社会敌意。这也就是下一次的经济下行令我如此焦虑的原因。”他表示这让他想起了1930年代的大萧条。“现在有许多情况与1930年代类似。从1929年到1932年我们迎来了债务危机——利率达到0。然后就是大量印钞，购买金融产品，推升它们的价格。这也造成了对立、民粹主义和敌意。”
多数人可能会对此彷徨无措。Business Insider就在达沃斯论坛中记录了一组不具名的对话。客户说：“关税是最让你哑口无言的事情了。你在纽约是个成功的开发商不意味着你就明白全球业务的所有事。”制造商则表示：“关税的问题和政府关门一样。双方就是杠上了，没有一个更合情合理的中间人。”
也许我们也只能通过一些领袖的言语更深入地思考现在的问题和未来的答案。
德国总理默克尔周三在达沃斯论坛上讲话称：“今天我们看到世界上有一种新的行为方式，这种方式对于国际系统的有效性严重质疑。他们说我们是不是应该首先照看我们自己的利益，然后再开发出一种有利于所有人的秩序。我对这种方式的正确性深表怀疑。”
默克尔 图片来源：世界经济论坛、FX168财经网
在这些深思中，今年的达沃斯论坛落下了帷幕。
实际上，每年的达沃斯论坛有三种打开方式。一种是像2009年的那种焦虑恐慌模式，一种是像2007年的那种自信乐观模式，还有一种就是像今年这样介于两者之间的模式。明年会是哪种，就不好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