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山东新闻不断,先是某阳上将自裁引发打“军老虎”的喊声,然后又传出山东高院悬赏史无前例的2600余万元查找老赖财产,打“金融虎”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而山东“金融虎”的虎窝也被曝光——“恒丰银行”。
前天,还在传“恒丰银行董事长失联”,昨天就曝出董事长蔡国华涉嫌严重违纪正接受调查。新华社更是将其定性为18+1大后的首个“金融虎”。
那么,恒丰银行是谁?到底怎么了?
恒丰银行:曾经的明星
恒丰银行董事长被调查受到极大关注,是因为这家银行不一般。
作为一家总部位于烟台的股份制银行,这几年,恒丰银行给业内最深的印象就是,发展速度很快。
2013年,恒丰银行总资产规模,在12家全国股份制商业银行中排第十位,比第九位少了近一倍。
据恒丰银行公布的数据,2016年末其资产规模就突破1.2万亿元,是2013年末的1.6倍。
在2016年末的亚洲商业银行竞争力排名中,恒丰银行排名高居28位,收益指标更是超过农行、中信等一大批老前辈,达到第12位。
恒丰银行既然发展那么好,那么为什么这次会出那么大的事呢?
斗争内幕
这次董事长蔡国华被调查,并非独立的个案,而是此前沸沸扬扬的“恒丰银行高管私分公款”被举报事件的延续。
恒丰银行前行长:栾永泰 2015年4月退休。(老行长)
恒丰银行前行长:林治洪 2015年8月被任命为行长。(新行长)
自2016年5月以来,各大媒体陆续报道称,恒丰银行董事长蔡国华在2015年初组织多名高管通过香港东亚银行账户“私分”过亿资金,其中董事长蔡国华分得3850万元,时任行长栾永泰分得2000余万元,副行长毕继繁分得1800万元,其他高管分获数额不一款项,而最低额在800万元左右。
(被曝光的分赃账户)
2016年9月,恒丰银行前行长栾永泰承认参与私分公款,拿到了2100万元,后又实名举报董事长蔡国华“侵吞公款3800万元、违规运作员工股权激励机制,违规控制恒丰银行”。
恒丰银行高层随后召开董事会,要求全体1.1万名员工举报前行长栾永泰,并要求全员降薪50%。恒丰银行员工表示,确实要求在举报信上签字,而且不许拍照不许自留,而全员降薪50%,在媒体曝光后,并未实际开展。
在此之后,9月20日,栾永泰通过律师发布公开信和律师函,称恒丰银行《致党和政府的公开信》失实,是对栾永泰进行人身攻击与安全威胁,是一出“闹剧”。
2016年12月9日,恒丰银行发布公告称,免去林治洪行长职务。事件发生后,当天网上出现了一篇充满了阴谋论的文章,认为这是“野蛮人”民生系董氏围猎恒丰银行失手,认为董文标企图利用向平安银行和恒丰银行输出高管来控制这两家银行。
值得注意的是,12月10日零时12分,巨人网络董事长、民生银行重要股东之一的史玉柱在其名为“史玉柱大闲人”的微博上怒骂道:“不造谣你会死啊?开除自己的行长,还要炮制一篇惊悚小说,拉民生银行、中民投、平安银行、董文标、邵平来躺枪。”
然后,就是蔡国华被调查。
整个事件看下来,就是老行长和董事长私分账款,狗咬狗。新行长似乎发现了什么,无辜躺枪,被开除。
新行长被开除更被形容为“惊魂的一天”。
在事发的12月9日之前,烟台警方已经要求林治洪前往烟台市公安局接受调查,林治洪并未予以理会。林治洪之所以被要求配合警方调查,则因其秘书高静涉嫌“盗窃罪”。
(林治洪 曾任民生银行香港分行行长)
12月9日,烟台警方来到恒丰银行总行,在林治洪的办公室里问询。有恒丰银行员工透露,因为警方也只是执行任务,对林治洪态度客客气气,到了中午便回去了。
在警方撤走后,恒丰银行的多位保安继续将林治洪看管起来,“态度不甚友好”,林治洪的秘书高静被警方带到派出所调查,拘留了12个小时,并向其家属开具了拘留通知书。
而12月10日,恒丰银行的一名员工就爆料自己被烟台警方刑讯逼供,诬陷自己行长林治洪。
(图片来源:知乎)
恒丰银行内部出了这么多纰漏,监管在哪里?
恒丰银行“谜之闭环”
除了高管分账案,恒丰银行还被媒体爆出其高管利用银行的资管资金,借道通道公司代为持有恒丰银行的股权,以实现绝对控股这家银行的目的。
2016年11月,经媒体确认,恒丰银行第二大股东——大华银行急售恒丰银行股权,买家在2016年12月下旬已进入最终竞标阶段。但并没有下文,而山东省政府也有意控股这个省内唯一的商业银行。
股权之争就形成了新加坡大华银行、烟台市政府、山东省政府三家争霸的局面,而恒丰银行就成了各方势力的围猎场。
《华夏时报》爆出恒丰银行内购股配资方案中,高管可以实现最高达1:9的配资比例,即自己出一份钱,即可获得十倍相应股份。
恒丰银行目前的由谁来管呢?
目前恒丰银行的大股东是烟台国资委控股企业,因此烟台国资委对恒丰银行实行国资监管。
虽然业务由银监系统监管,但是影响人事任命的党委关系却是在烟台市当地。而蔡国华在2013年出任恒丰银行董事长之前,是烟台分管国资的副市长,也是恒丰银行的主管上级领导。
而一同参与“私分公款”的原恒丰银行副行长毕继繁,就是分了1800万那位。他此前是烟台银监分局局长、党委书记。
于是就出现了这么一种状况:恒丰银行的董事长和副行长,正是监管他们的国资委和银监局的老领导。在中国的政治环境里,谁都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尴尬境地:我要管的那个人,曾经正是管我的。
真是个谜之闭环啊!多么神奇的土地!
据财新爆料,2016年10月27日左右,恒丰银行的“三长”曾赴京,再次向银监会高层汇报情况,监管层的态度是要求烟台市政府履行好责任(恒丰银行党委关系由烟台市代管),不然不排除银行的管辖权将由山东省政府上收。
实际上,除了高管分赃、股权之争,处于风口浪尖的恒丰银行业务发展也遭受不少质疑。
2017年以来,国家针对银行合规经营的监管力度越来越大。
监管趋严暴露了恒丰银行合规经营的弊病,大额罚单频现,以至于网友戏称其为“专业违规银行”。
据不完全统计,今年以来,央行、银监会及各地银监局、银监分局对恒丰银行共开出13张罚单,累计罚没金额逾1350万元。其中4月10日因18项违法违规行为被开出了800万元天价罚单,震惊业界。
(图片来源:网易)
在与网贷平台的存管业务上,恒丰银行选择与第三方支付机构合作,为多家网贷平台提供资金存管,迅速做大了合作平台的数量和资金体量。
虽然能为自身沉淀资金,但大量的P2P平台跑路和倒闭让很多银行避之不及,恒丰银行的“逆势扩张”引发了广泛的质疑。
2017年9月10日,银行存管系P2P平台普天金安发布逾期公告,并宣布平台清盘。普天金安的第三方存管机构正是恒丰银行。
有投资者称,普天金安利用恒丰银行作为第三方资金存管之名,发布虚假标的涉嫌非法集资。
更有投资者@WI小恬恬在微博爆料,恒丰银行作为普天金安的存管银行,存而不管。
(图片来源:微博)
普天金安一共就100多个借款人,其中前10大借款人借款总额占比91.55%,平均每位借款人借款金额高达1400万元,违反了《网络借贷信息中介机构业务活动管理暂行办法》规定。
并称,“对于《网络借贷信息中介机构业务活动管理暂行办法》恒丰银行视而不见,只顾收取存管服务费,没有尽到存管前审查的责任才造成了今天普天金安假逾期,真老赖的局面。”
而关于恒丰银行的最新进展,据中国经营网昨日10点左右发布的消息,自“外来户"林治洪被羞辱性的赶下台后,空置将近1年的行长终于有了新的人选。
结语
银行是金融的中心,商业银行同时也是营利性的企业。如果监管不力,在金钱和利益的诱惑下,银行很难独善其身,所以才会出现“恒丰银行”这种狗血的闹剧。
近一段时间,国家在重拳打击现金贷,而部分大中型银行类似业务发展迅速, 监管限制银行参与从事相关业务,就是要在创新业务和传统金融间筑牢防火墙。
还有引发广泛讨论的资管新规,它瞄准的是规模达人民币60万亿元(约合9万亿美元)的资产管理行业。监管机构目标明确,即规模庞大的理财产品和资管产品,而银行一直向客户出售这类高杠杆产品,进而推动中国债券、股票和大宗商品市场价格虚高。
而另一方面,我们也要看到银行在努力创新,传统大行与互联网金融巨头BATJ联姻近期成果频出。
继百度金融与农行推出“AB贷”后,11月27日,牵手京东金融的工商银行也推出了合作后的首个产品“工银小白数字银行”,这是首家在互联网金融平台开设网点的首家大型国有银行。
那么,中国的金融创新未来能否跳出“一管就死,一松就乱”的窠臼呢?而银行又该如何自处,值得我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