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的作家杰森·茨威格在文章中回忆了刚刚去世的投资界传奇人物查理·芒格的生平。这篇简朴而情感深刻的讣告讲述了芒格的生活故事。
1931年,在奥马哈的41街,两个七岁的孩子在秋千上玩耍时遭遇了一只突然出现的流浪狗。男孩安然无恙,但女孩不幸被咬,感染狂犬病后不久去世。那个幸存的男孩就是查理·托马斯·芒格。
芒格,这位投资界的亿万富翁,于本周二在加利福尼亚的一家医院去世,距离百岁生日仅剩34天。在一次采访中,我曾问这位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副董事长对于那些将成功全部归因于个人智慧和勤奋的看法。他直言,这是荒谬的。
他分享了一个从未公开讲过的个人故事,回忆那只狗距离他只有三英寸。“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是她而不是我?”他说,这纯属运气。
芒格强调,成功的人和企业往往是智慧、勤奋和运气的结合。在过去二十年里,我有幸认识了他。如果你以为他的一生仅仅是关于积累财富,那就大错特错了。在很多方面,他是极为富有的。
那些不太了解他的人可能认为他是选股的典范,而那些熟悉他的人则视他为道德的楷模,他展示了如何进行清晰的思考、公平的交易和充实的生活。
他坚信,没有什么是应当理所当然的。
芒格在认识论上展现了哲学家般的谦逊,他深知人类所能知道的有限,并且认为开放和改变思想至关重要。
尽管很多人认为芒格是个傲慢的老顽固,有着数十亿美元的财富和大声音,但他在1987年曾承认自己从未被认为是谦逊的。
尽管芒格以优异的成绩从哈佛法学院毕业,却没有大学学位,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聪明。他对《华尔街日报》表示,他不喜欢被人愚弄,甚至多次用“极度愚蠢”来形容其他人和整个行业。
但芒格并不是一个傲慢、易怒的老人。他清楚自己是谁,正如他2014年所言:“真正的智慧在于知道自己的无知。”他和巴菲特经常提到“能力圈”的概念,并强调它的直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确保不自欺欺人。
芒格称,投资者应该耐心等待,数年或数十年才出现一个好机会,其余时间则什么也不做。他在2019年表示,他的成功部分在于能够推翻自己长期坚持的想法,这是他一直在练习的技巧。
好奇心和思维敏捷让芒格一直工作到临终前几天,人们如朝圣者般去见他。
他可能是商业史上最忙碌的百岁老人之一。除了是巴菲特的得力助手,芒格还担任《Daily Journal》法律出版商的董事长、Costco的董事、中国公司的积极投资者,以及南加州最大公寓开发商之一的合伙人。
他每周会与多位公司CEO、政府官员、大学校长、科学家、风险投资家、基金经理和硅谷企业家会面,分享他的经验和专业知识。
芒格还保持着设计建筑项目的爱好。在通过 Zoom 参加了 Costco 董事会全天会议的第二天,芒格与我交谈了一个小时,表现出旺盛的精力。他说:“当你享受工作时,就不会觉得是工作。”他补充说,尽管他的日子不像四五十岁时那么充实,但步伐并没有放慢太多,只是有些变化。芒格仍在当地开车旅行,但已很少坐飞机。
芒格喜欢身边围绕着他喜爱的人。他的朋友彼得·考夫曼表示,芒格知道内心的空洞无法用金钱填补,这就是为什么他花这么多时间和朋友家人在一起。
为庆祝他的百岁生日,芒格的家人计划在洛杉矶市中心的加利福尼亚俱乐部举办黑色礼服晚会。芒格表示,元旦过后他打算马上回去工作。
芒格通常在午餐和晚餐时回答问题,讨论各种话题。他的大部分衣服和手表都来自Costco。
他的家庭经理奥斯卡·埃斯特拉达·戈麦斯表示,芒格通常早上6点到8点起床,晚上10点左右睡觉。他经常在电视上看《宋飞正传》的重播,然后读一本科学或历史书籍入睡,每年阅读数十本书。
来访的客人说,芒格上午的精力不如下午,但总体上,他给他们提供了非凡的见解。
前投资银行CEO、现任基金经理的约翰·康林说,芒格不仅给出建议,还会花几个小时思考,并不断对其进行微调和迭代。
Costco的CEO克雷格·耶利内克表示,芒格确保董事会的决策不损害企业声誉和诚信。
芒格还花了几年时间推动公司进入中国市场。Costco于2019年在中国开设第一家店面,很快将增至7家。
数字支付公司Stripe的联合创始人帕特里克·科里森说,芒格的长期思考和投资对未来成功至关重要。
12月5日,Stripe旗下的Stripe Press将再版《穷查理宝典》的简写本,这是一本由芒格撰写的演讲和文章汇编。
西雅图全球投资公司喜马拉雅资本的负责人李录表示,"具备睿智的判断而不受周遭强烈情绪所左右,是极为罕见的品质。这需要经过多年的自我修炼才能达到。" 该公司在中国股市有重大投资。他补充道:"在中国,查理·芒格被视为现代儒学的一个典范。"
芒格经常强调,对未来数十年的投资是至关重要的,这是他坚持至生命尽头的核心观点。
Generation Partners的联合创始人、常客约翰·霍金斯最近表示:"许多年长者会说,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甚至连未成熟的香蕉都不会买。但查理却大量购买青香蕉。他一直在为未来10年、20年甚至30年进行投资。他始终踩着油门,从未放松。"
在这些投资中,芒格是喜马拉雅资本最大的独立个人投资者,并通过雅富顿地产(Afton Properties)在加州及其他地区投资了多个花园式公寓,该地产公司由他的邻居和朋友阿维·梅耶运营。
在他举办的聚会上,芒格常用幽默和老套的笑话来嘲讽他认为的商界愚蠢做法。
他讽刺短期投资绩效的重视,举了这样一个例子:一个人走进钓鱼用品店,看到一堆五彩缤纷的鱼饵。他问店主:"天呐,这些五颜六色的鱼饵真的能吸引鱼儿上钩吗?" 店主回答:"先生,我是卖给人的,不是卖给鱼的。"
某个星期五,当几位朋友来到芒格家中共进午餐时,发现他并未开始进餐,而是在审视建筑图纸和财务报表,考虑是否开发一块土地。
那天午饭后,他计划在下午四点参加一个商务会议,随后还有一场工作晚宴。这发生在一年前,距离芒格99岁生日仅剩一个月。
上个月,我曾询问芒格,以他现在的活力,还能持续多久,因为许多年龄仅有他三分之一的人可能都已感到疲惫。他回答说:"我完全不确定。到该停下来的时候,我就会停止。"
接着,我问他是否想要一个不超过10个字的墓志铭。他的回答直接而谦逊:"我努力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他没有直接自称为“有用的人”,而是强调“努力成为”,显露出他深刻的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