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報道說,在告別之旅中,拜登及高級外交政策助手用力誇耀他的政府在全球危機加劇時期,如何加強了美國與盟友的關系,聲稱在第一任特朗普政府緊張的外交關系背景下,這是一個標誌性的成就。
上個月,在巴西與二十國集團(G20)友好領導人的最後會晤中,拜登倍感得意。一周後,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在羅馬郊外參加了七國集團(G7)主要經濟體的最後一次外交部長會議。這些國家均是美國的盟友。
他指出,集團已經加強了與全球各國的聯系。他說:“我們已將這個集團轉變為世界主要民主國家的指導委員會。”
然而,在拜登的領導下,美國的盟友關系和夥伴關系要複雜得多。一些關鍵合作夥伴的行為與拜登倡導的價值觀相違背,尤其是民主、法治和人權。
在某些情況下,這些國家實際上削弱了美國在世界上的權力和地位。
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美國治國項目的高級研究員斯蒂芬·沃特海姆表示:“這是拜登外交政策的一個顯著特點——對不完美的夥伴給予充分甚至有時是無條件的支持,而這些夥伴會讓美國面臨升級風險、財政負擔以及聲譽損害。”
這些問題是在阿富汗、以色列、韓國和阿聯酋的領導人都體現得很清楚。
在這些案例中,拜登及其助手被這些領導人的失職,或幹脆拒絕接受美國的政策建議和外交努力所打了個措手不及,於是選擇保持沉默。
美國官員通常為這些盟友的選擇辯護,稱他們不能疏遠這些需要用來對抗俄羅斯、伊朗、朝鮮,特別是中國的合作夥伴。
拜登對由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領導的以色列給予堅定和全面的公開支持,盡管以色列因為哈馬斯越境襲擊對加沙進行的報複戰爭,殺死了越來越多的平民,這讓美國在全球輿論中付出了尤其高昂的代價。
當選總統特朗普誇耀將為一個他認為已經失控的世界帶來穩定。然而,在這個多極化時代,各國對美國的重視程度,已經遠低於冷戰後短暫的美國黃金時期。
特朗普在第一任期對聯盟關系的處理,削弱了這些關系。他退出重要的國際協議並施加關稅,導致了混亂局面。
拜登在上任後面臨的第一個與合作夥伴國家相關的危機,發生在阿富汗。當時,他執行了特朗普安排的美軍撤軍計劃。拜登同意這一策略,大多數美國人也支持這一決定。拜登政府官員最初評估認為,阿富汗總統阿什拉夫·加尼的政府,在美國撤軍後能夠抵擋塔利班超過一年。
本月,拜登曾高度讚揚的另一位盟國領導人、韓國總統尹錫悅,宣布實施戒嚴。這是韓國民主化數十年來的第一次。
抗議者立即湧上民主國家的街頭,而韓國議會隨後投票推翻了戒嚴令。
盡管這一舉動與特朗普在2020年拜登勝選後試圖保住權力的行為類似,但拜登政府僅表達了關切,卻沒有譴責保守派領導人尹錫悅。
拜登曾在尹錫悅身上投入大量精力。去年,尹錫悅在華盛頓的一場國宴上受到盛情款待。他身着禮服演唱《American Pie》,令現場觀眾着迷。
拜登甚至選擇韓國作為他重要項目之一——民主峰會的主辦地。峰會旨在促進全球民主的韌性。今年3月,尹錫悅在首爾主持了第三屆民主峰會。
快進到12月14日,韓國國會投票彈劾尹錫悅,罷免了這位拜登曾精心培養和誇耀的領導人。
非黨派研究機構斯廷森中心的高級研究員艾瑪·阿什福德說:“問題在於,拜登將民主作為其外交政策——甚至可以說是國內政策——的指導原則,但一些美國盟友最近的動蕩恰恰顯得不那麼民主。”
她補充道:“問題實際上是信息傳遞以及虛偽的問題。拜登的民主峰會之所以成為一個有爭議的問題,是因為許多美國的盟友或合作夥伴並非完全的民主國家。大家都知道這一點,但卻作為外交政策的核心,只會讓你看起來要麼虛偽,要麼天真。”
本月,一個由兩黨組成的參議員小組,敦促拜登對阿聯酋和其他通過向交戰方運送武器加劇蘇丹毀滅性戰爭的外國勢力采取行動。
白宮在回信中表示,阿聯酋在戰爭期間是“人道主義捐助者”,並且已經向美方表示不再供應武器。
參議員們還質疑拜登最近對沙特阿拉伯的拉攏態度。拜登曾承諾要將沙特因其侵犯人權行為變成“棄兒”。
在所有外交政策問題中,沒有哪個比拜登在加沙戰爭期間對以色列的支持更具爭議性。
阿什福德表示,美國政府的虛偽被“對加沙和烏克蘭的雙重畫面”所暴露:一方面,拜登政府稱一場衝突是不可接受的戰爭罪,另一方面卻稱另一場衝突是自衛行為。
據加沙地帶官員和衛星圖像顯示,以色列軍隊在美國武器的支持下已造成超過4.5萬名巴勒斯坦人死亡,並摧毀了加沙的大部分地區。拜登試圖說服內塔尼亞胡在某些行動上采取緩和態度,甚至私下用粗話形容這位以色列領導人。但他的政府從未暫停提供大規模的武器援助。
批評者表示,拜登未能利用他手中唯一的真正杠杆來影響以色列的行為,因此內塔尼亞胡對他的意見置之不理。
“他無條件地支持以色列,即便以色列正在做與俄羅斯在烏克蘭所做相同的事情。”國際政策中心執行副總裁、參議員伯尼·桑德斯的前顧問馬特·達斯說,“拜登對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造成的破壞,我們甚至還無法想象其嚴重程度。”
達斯還說,拜登“對國際法基礎造成的破壞超過了特朗普”。因為拜登不像特朗普,他幾十年來一直被視為美國主導的全球秩序的倡導者——“一個教堂里的高級祭司”。
他認為,拜登的行為尤其表明國際規則“是空洞的”。
拜登和他的助手們辯稱,以色列有自衛的權利。他們反複強調哈馬斯通過2023年10月7日的恐怖襲擊殺害了約1200名以色列人,並綁架了超過250名人質,從而引發了這場戰爭,但是回避了以色列對加沙的報複造成了驚人的平民傷亡。
拜登政府在為向烏克蘭提供軍事援助進行辯護時,相對容易一些。這些援助是為了幫助烏克蘭抵禦從2022年2月開始的俄羅斯全面入侵。而且,大多數情況下,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基本上在華盛頓設定的範圍內開展軍事行動。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拜登反而因對合作夥伴缺乏足夠信任以及施加過多限制而受到批評。這迫使澤連斯基一再遊說華盛頓,要求解除某些限制,因為俄軍仍在持續進攻。
拜登還成功推動了歐洲和亞洲的美國盟友在2022年初聯合行動,為烏克蘭提供軍事援助,並對俄羅斯實施經濟制裁。
然而,盡管戰事已持續將近三年,這些夥伴關系仍顯不足。
歐洲國家在對俄羅斯實施制裁方面要麼能力有限,要麼意願不足。而其他美國的合作夥伴,尤其是印度和海灣阿拉伯國家,正以創紀錄的規模進口俄羅斯石油,為俄羅斯的戰爭機器提供資金。
更重要的是,歐洲主要民主國家未能將武器生產,提高到足以彌補美國未來可能減少對烏克蘭軍事援助的水平。
這一點非常麻煩,因為特朗普及其一些幕僚對美國向烏克蘭提供武器的計劃持深度懷疑態度。
事實證明,不僅在其總統任期內,而且在拜登整個政治生涯中所推動的夥伴關系,在特朗普可能再度上台的情況下,可能無法經受住新的挑戰。最近的事件表明,這些聯盟一直比拜登和其他華盛頓支持者所描繪的願景更為脆弱,也更具爭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