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接近尾声，回顾这一年，金融市场风云变幻，而其中最富戏剧性的一幕当属美国股市最终迎来了一个表现异常出色的大牛市。相比2018年的愁云惨淡，这可真称得上是“神反转”。
就在上周，纳斯达克指数史上第一次突破了9000点，此前已经连续上涨了11天，创下2009年以来的最高纪录，今年迄今为止涨幅高达36%。道琼斯指数和标普500指数的年收益率也都超过20%，达到2013年以来的最佳水平。
然而，去年此时，美国三大股指尽数暴跌，录得金融危机以来最糟糕的12月份表现，纳指一度进入熊市（最低值较最高值跌幅超过20%）。整个2018年，美国股市创下了三年来的首次负增长。
那时美国总统特朗普正挥舞着贸易战大棒，自称“关税侠”。专家们纷纷预言，美国会在2019年陷入经济衰退。而美联储刚刚加了三次息，正处于所谓的“紧缩周期”。
如果以当时的情形来看，风险市场前途堪忧。
实际上，2019年的美国股票市场也确实是惊心动魄。2018年美国股市结束了平稳期，震荡加剧，纳指惊现超过20%的振幅。但这和2019年比起来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今年内美国三大股指的震动幅度均超过20%，纳指超过30%。
首当其冲的要素是，贸易战打打停停，股市也随之大起大落。世界上最大两个经济体间的贸易关系稍有紧张或是缓和都会牵动市场的神经。5月份和8月份，贸易战硝烟弥漫，股市惨跌；到了12月份，中美双方确认达成第一阶段协议，股市又转而大涨。
之所以如此，无非是因为贸易战打击经济，而股市的兴衰成败又显然与经济息息相关。
从既成事实来看，今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全球都笼罩在经济增长放缓的阴云中。美国也不例外——时而“非农数据”爆冷，时而“恐怖数据”发出警报。投资者最为关注的几个重要指标几乎都出过“岔子”。
更吓人的是，美债收益率一度出现倒挂，短期债券收益率反超长期债券收益率。这通常被看作美国经济衰退的先行指标，一旦倒挂发生，1-2年后美国经济就走向衰退。从上世纪70年代以来，这一指标对于以美国为首世界范围经济衰退的预言功能几乎屡试不爽。
此时离上一次金融危机刚好过去了十年，人们担心这就是新一轮经济危机即将到来的信号。投资者因此纷纷涌入避险市场。金价年内上升了18%，涨幅达到2010年以来最高；十年期美国国债价格被不断推升，与之反向而行的收益率年内下跌超过80个基点。
但到了年底，与中美贸易关系同时缓和的还有对美国陷入经济衰退的担忧。最近公布的经济指标中，有不少都超出预期，“报喜”多过于“报忧”。
重要的是，虽然工业受到贸易战的打击，但作为美国经济核心的个人消费仍然坚挺。反观表现优异的纳指，领涨的也都是星巴克和运动服装零售商lululemon这类消费股。
但即便如此，美国经济也并没有强劲到足以让股市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专家们指出，股市繁荣的真正根源其实是美联储。
美联储年内降息了三次，无异于给股市注入了有效的强心针。利率降低，意味着企业借贷成本降低，也就是说上市公司可以用极低的成本获得大量的资金，投资更多的业务，赢取更大的利润。即使实际的效果还没有显现，光是这一前景也足够给予投资者“买入”的动力了。
另一方面，央行降息拉低了债券收益率，令债市吸引力大减，使得追逐高收益的投资者几乎别无他选。
也正是基于低利率这根“定海神针”，花旗预期明年美国股市继续上涨的几率接近90%。该公司首席美国股票策略师Tobias Levkovich在上周四的媒体电视采访中称，他们的调查显示投资者笃定“美联储在2021年之前都会按兵不动”，而这将推升股市。
Levkovich说道：“利率如此之低的原因是恐怕我们没有足够好的增长、恐怕我们达不到通胀目标，而你可以得到更高的股票风险溢价，部分弥补低债券收益率，所以估值会走高，显然会高于现在的。”
瑞银资产管理美国价值股部门总监Thomas Digenan在同一个采访中表示：“在这样的利率环境中，总体市场真的很具有吸引力。我们度过了大概五年的时间，这期间投资者无法相信我们所处的利率环境。而这是真实的，我想相应的指标应该进行调整。”
但显而易见的是，2020年，美国股市的投资者们并不能高枕无忧。
虽然特朗普将美国股市的不断创纪录引以为傲，但他无法否认，“关税侠”多存在一天，美国股市就多一分危险。中美第一阶段贸易协议还没有正式公布，第二阶段谈判进展仍属未知；特朗普不久前宣布对巴西和阿根廷加征关税；美国和欧盟间的贸易关系也在剑拔弩张......
另外，美国明年将举行大选，注定又是一场动荡。威胁风险市场的“不确定性”或将再度降临。
即便这些“地雷”最终都没有被引爆，市场也依然面临一个难解的困惑——美国股市去年8月就已经创下史上最长牛市，今年三大股指连连突破历史最高点，这个超长的增长线还会延伸多久？
纵观美国股市历史，都逃不出“增长－泡沫－泡沫破灭－复苏”这个周而复始的循环。投资者们如今也许要不得不再度面对直击灵魂的拷问：“是泡沫吗？”“何时会破？”
喧嚣的2019年即将过去，2020年也注定不会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