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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印度人口正在超过中国,那经济呢?

文 / 夏洛特 来源:第三方供稿

纽约时报报道说,印度拥有一支年轻而庞大的劳动力队伍,随着中国人口的老龄化,印度这支队伍正在不断壮大。但这个国家的巨大规模,也暴露了面临的巨大挑战。

Photo byAtharva TulsionUnsplash

只要有机会,印度领导人一定会为国家的某项荣誉欢呼,从作为世界上最大民主国家的地位到最近超过其前殖民霸主英国后成为世界第五大经济体,甚至今年成为20国集团峰会的东道主,也被庆祝为宣告了印度在全球舞台上的到来。

现在,另一个里程碑即将到来,尽管印度官员没有大肆宣传。

联合国周三公布的数据显示,印度人口将很快超过中国,在三个世纪以来首次将中国从第一的位置上拉了下来。

随着人口规模的扩大,现已超过14亿,给印度带来了长期以来寻求的地缘政治、经济和文化权力。而随着增长,"人口红利 "的预测也随之而来。印度拥有一支年轻且不断扩大的劳动力,而包括中国在内的大多数工业化国家的劳动力正在老化,在某些情况下正在萎缩。

但是,印度巨大的规模和持久的增,长也暴露了面临的巨大挑战,在这个最新的聚光灯下,重新提出了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尽管仍然令人不舒服: 印度何时才能实现其承诺,成为一个与中国或美国一样的大国?

印度人口基金会的执行董事普南·穆特雷亚说:"年轻人有很大的潜力为经济作出贡献。但要让他们做到这一点,需要国家不仅在教育方面,而且在健康、营养和就业技能方面进行投资。"

还需要有就业机会。这是一个头重脚轻、有时陷入僵化的经济长期存在的缺陷,在2030年之前,除农业外,印度必须以某种方式创造9000万个新的就业机会,以保持就业率稳定。

即使在大流行发生前的几年,印度也远远没有达到这个速度。

人口萎缩和老龄化,会让中国更难维持经济增长并实现超越美国的地缘政治野心。但在前几十年,当还在增长时,中国通过出口驱动的制造业找到了转型增长的途径,就像之前的东亚小国一样。

印度还没有能力复制这种模式,或者拿出自己的模式,实现超越增量的收益。

印度的基础设施虽然比几十年前有了很大的改善,但仍然远远落后于中国,阻碍了外国投资,导致近年来印度的投资停滞不前。另一个主要问题是,每五个印度妇女中只有一个是正规劳动力,这是全世界任何地方最低的比率之一,而且随着印度变得更加繁荣,这一比率实际上已经下降了。

这除了让印度数亿年轻女性梦碎以外,将她们排除在正式工作之外,也是对经济的一种严重阻碍。

Photo bySrimathi JayaprakashonUnsplash

普南·穆特雷亚女士说:"在教育、就业、数字访问和其他各种参数方面,女孩和妇女不能像男孩和男人那样平等地获得增强生活能力的工具和手段。这种情况需要改变,印度才能真正收获人口红利。"

一代人以来,印度的经济增长速度远远超过其人口增长速度,生活在极端贫困中的印度人的比例已经骤降。然而,按照全球标准,大多数印度人仍然很穷。要进入收入最高的10%,一个印度人只需要每月赚取大约300美元。饥荒已成为过去,但所有儿童中超过三分之一营养不良。

这个国家的经济容量不足,甚至最底层的工作也会有激烈的竞争,有抱负的印度中产阶级无法忍受,随着梦想和现实的背离,带来了社会不稳定。

在这个庞大的国家中,发展速度仍然存在很大的不平等,一些印度邦类似于中等收入国家,而其他邦则在努力提供基本的社会服务。资源的分配正日益成为一个紧张的政治问题,考验着印度的联邦制度。

当来自南部泰米尔纳德邦的地方政治家加亚特里·拉杰穆拉里今年第一次来到印度北部时,这种差距让她感到震惊。她指着基本的基础设施和平均收入等指标说:"北方,他们比我们的地方落后10到15年。"

还有就是总理莫迪的执政党,印度教民族主义所创造的严酷环境,因为他的选民基本盘加快了一个世纪的民族主义运动,正在压制印度的多元化民主传统,将穆斯林和其他少数民族降为二等公民。人口统计数字是政治挑衅游戏的一部分,右翼领导人在呼吁印度教家庭生育更多孩子的同时,经常错误地将印度2亿穆斯林人口描绘成与印度教人口成正比的急剧增长。

莫迪和他的副手们说,印度只朝着一个方向发展, 向上。他们指出,在一代人的时间里,这个国家的经济规模翻了两番,这是不可否认的成果。

在主要经济体中,印度的经济预计将是今年增长最快的,世界银行预计,在经历了大流行初期的急剧下滑后,印度在新财年将增长6.3%。公共投资的快速增长仍在改善印度落后的基础设施,有多个令人眼花缭乱的科技创业场景和精通技术的中产阶级,独特的数字公共产品系统正在提升边缘化人群的处境。

印度文化,从流行的电影到丰富的音乐传统,随着向新的观众群扩展,其影响力只会越来越大。

现在,印度还有一个令人羡慕的人口结构,处于人生经济生产力最强阶段的人数量最多。中国 "独生子女政策 "导致人口急剧下降,对经济造成严重压力,但印度类似的极端措施,如强制绝育,都时间很短。

相反,印度解决了对人口过剩的担忧,并通过更加有机和渐进的方式降低了增长率,包括认真努力地促进避孕和小型家庭。随着大众教育的普及,特别是在女孩和妇女中的普及,生育率已经下降到略高于维持现有人口规模所需的水平。

而且,印度越来越希望利用中国的经济和外交困境,成为高端制造业的替代者——现在正在生产苹果公司的一小部分iPhone手机,以及一个受欢迎的地缘政治伙伴和抗衡力量。

莫迪最近宣称,"印度的时代已经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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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emlin.ru, CC BY 3.0 <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3.0>, via Wikimedia Commons

随着印度人口超过中国(联合国的新数据显示,印度已经超过了中国大陆,并将在明年超过大陆和香港的总和),这两个国家关系紧张,部分原因是两国在喜马拉雅山脉的共同边界上发生了一系列冲突。

但不久前,莫迪将中国视为一个与他自己的国家非常相似的国家,正在努力夺回失去的荣耀,并在新的世界秩序中获得更公平的地位,并在追求繁荣方面提供教训。

作为国家和民族领导人,他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至少会面了18次,他们分享了新鲜的椰子,以及在秋千上的座位和许多海滨和花园的漫步。除了莫迪对中国一党执政强人政治的偏好之外,分析家们说,印度领导人正在向北京寻求更关键的东西:解决庞大人口带来的问题。

这两个国家在历史上有若干相似之处。他们上一次接触是在18世纪或更早的时候,莫卧儿人统治着印度,清朝正在扩大中国的边界;他们之间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富有的帝国。

但是,随着欧洲列强继续殖民地球的大部分地区,然后在国内进行工业化,印度和中国成为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

就在最近的1990年,这两个国家仍然处于基本相同的地位,人均经济产出大致相同。从那时起,中国通过创造比历史上任何其他国家更多的财富而震撼了世界。虽然印度在经济自由化后的30年里也重新振作起来,但在许多最基本的数据上仍然远远落后。

今天,中国的经济规模大约是印度的五倍。中国公民平均每年有近13,000美元的经济产出,而印度人的平均经济产出还不到2,500美元。在人类发展指标方面,对比更加鲜明,印度的婴儿死亡率要高得多,预期寿命较低,获得卫生设施的机会较少。

分析家们说,这种差异主要归因于中国对政策权力的集中整合、认真的土地改革、从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较早向市场力量开放经济,以及一心一意专注于出口导向型增长。

中国取得了先发优势,然后在坚持不懈地推行其计划的过程中巩固了主导地位。

印度在近十年后才开始开放自己的准社会主义经济,但是方式仍然是零散的,受到联盟政治和工业家、工会、农民和社会各派别的利益冲突的限制。

新德里附近的Shiv Nadar大学的国际关系和治理研究教授杰宾·雅各布说:"有这样一个因素,中国是一个自然的榜样,不是因为它的政治,而是因为纯粹的效率。"

现在世界的权力结构与1990年时截然不同。中国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世界工厂,几乎封死了印度在出口驱动的制造业中取得竞争优势的任何途径。

莫迪在2014年发起了"印度制造 "运动,自那以后一直在蹒跚前进。印度的工资成本比中国低,但大部分劳动力受教育程度低,在努力吸引私人投资上,面临着限制性劳动法和其他商业障碍,包括挥之不去的保护主义。

经济学家说,要想变得和中国一样富有,印度需要从根本上改变其发展模式,不惜一切代价成为全球化的轻工制造中心,或者制定一条其他国家从未尝试过的道路。

印度已经在高价值的服务领域取得了成功。像塔塔咨询服务公司这样的公司已经成为世界领导者,而像高盛这样的大量跨国公司,其全球员工在印度工作的人数比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都多。

但是,在收获印度的人口红利承诺,或者缓解失业危机的危险方面,服务业的增长只能做到这一步。数以亿计的人找不到工作或者就业不足,工作报酬太低。

Photo byCharlotte HarrisononUnsplash

例如,在安得拉邦,估计有35%的大学毕业生处于失业状态,无法找到与其学历相称的工作。

在培训印度年轻人参加政府机构就业入学考试的辅导中心,就业竞争最明显。由于私营部门的工作仍然有限且不稳定,这些工作仍然令人垂涎。

达南杰·库马尔在比哈尔邦(印度最贫穷的邦,也是最年轻的邦,中位年龄为22岁)经营一家辅导中心,他估计今年将有65万学生申请国家公务员的600或700个职位。公务员只占劳动力的一小部分,但很有声望,部分原因是有终身的工作保障。

大多数申请者花了好几年时间,花了家里的一大笔积蓄,但还是没能入选。

库马尔自己的父母在一个小农场工作,从未学会阅读或书写。在学校取得优异成绩后,他接受了公务员考试的培训,但最终在英国劳埃德银行找到了海外工作,并在途中学习了计算机编程。

他认为自己目前的业务努力具有讽刺意味,努力培训他人从事对自己来说并不合适的工作。

库马尔说,"这里没有企业,没有公司",对于任何一个年轻人来说,"问题是,'下一步是什么?我可以做什么?

模式

Prime Minister's Office, Government of India, CC BY-SA 2.0 <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sa/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莫迪从中国汲取的教训,在他推动基础设施发展方面最为明显,他在高速公路、铁路和机场方面进行了大量投资,以改善供应链和连接性。

在莫迪执政的九年里,印度每年在公路和铁路上的支出增加了五倍。在一些星期内,他已经能够主持一个新机场、一条新高速公路和一条新铁路服务的剪彩仪式。

但是,分析家和批评家说,吸引他到北京来的,也是他对接近专制权力的渴望。莫迪以牺牲反对派为代价,牢牢控制着国家的民主支柱,最近他最著名的对手拉胡尔·甘地被赶出议会就凸显了这一点,将国家推向了一党制国家。

随着莫迪对反对者进行围堵,使新闻界胆怯,并压倒了民间社会的独立人士,他的政府对来自国外的关切表示抨击,认为这是破坏印度的殖民阴谋,或对印度的 "文明 "方式缺乏理解的证据,外交官们从中国那里早就听熟了这两个说法。

一直以来,他的印度教民族主义支持者越来越好战,因为执法机构退缩并为肇事者放行,加剧了印度的宗教断裂和冲突,有可能破坏印度的发展。

最近几周,由于印度教神灵拉姆的生日庆祝活动与斋月重合,十几个邦都发生了暴力事件,特别是在东部的西孟加拉邦,向人们展示了这种永久的潜在冲突会变成什么样子。

即使在西孟加拉邦为庆祝印度担任G20主席国而举办活动时,由于印度教和穆斯林团体发生冲突,那里的暴力事件也持续了几天,警方关闭了互联网,并禁止了游行以平息冲突。

在比哈尔邦,因暴力事件而被拘留的人中有三分之一是青少年。

印度前外交秘书希亚姆·萨兰认为,印度最终将抵制进一步的权力集中,并保持民主体制。他说,这是保持印度作为一个跨越语言、宗教和种姓区别的疯狂多元化国家完整的唯一途径。

"国家的多元化就像一个安全阀,"他说。

随着印度民主制度的削弱,西方大国在很大程度上保持沉默,因为他们在优先考虑贸易交易,并将印度作为安全盟友加以争取。但外交官们说,在内心深处,西方政府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不适感。贸易上与印度的接触和将印度作为具有共同价值观的伙伴,越来越多的国家正在区分这两个问题。

这可能会给印度带来问题,因为印度作为中国替代者的吸引力,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其作为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国家的地位,莫迪经常赞美这一特点,即使他在加紧控制权力。

从地缘政治和人口统计学的角度来看,这一时刻将在多大程度上变成对印度的持久支持,为其庞大的劳动力带来更多的经济机会,这一点尚不确定。

印度试图调整其不断增长的技术和经济能力,以利用西方与中国的紧张关系,同时也决心坚持中立,在美国和俄罗斯之间保持平衡。还有一个问题是,西方对中国这个全球经济的关键因素的转变,是暂时的重新调整还是更根本的调整。

最后,萨兰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机会。

"中国利用一个有利的地缘政治时刻,通过获得技术、资本和以美国为首的市场,真正改变自己,利用这一优势来建设自己,"萨兰说。"对印度来说,这可能就是那个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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