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舒:从时薪的视角探讨美国就业市场"水分"几何

在本月的议息会议中，美联储主席耶伦在谈到会议声明中删除“耐心”一词时表示“这并不表示我们没有耐心”。这种鹰鸽混搭的做法令市场预测美元加息的时点变得更加困难。原本以为“耐心”一词预示着6月份美元加息启动的投资者不得不开始寻找有关美元加息的新线索。

目前，阻碍美联储立刻加息的因素除了因为原油价格暴跌引发的通胀低迷外，美国劳动力市场是否真的迎来了复苏也是美联储加息上观望犹豫的重要诱因。虽然失业率不断下降，但是美国非农私营部门的时薪（每周名义薪酬）增速放缓令不少观察家怀疑美国经济复苏的坚实程度（图1），美联储主席耶伦也多次提及时薪的增速下滑。我们就来考察一下美国时薪与美国经济周期之间的关联。

图1 自2014年年初以来美国失业率下降的同时时薪增速也在下降（%）

数据来源：媒体，兴业银行

从历史数据的考察来看，在经济复苏期美国时薪增速回升往往滞后于失业率的下降，因此失业率下降与美国时薪的增速下滑并存乃是美国经济复苏期的常态，但是近期的美国时薪在经历了增速上扬后再度下滑的确是过去几次经济复苏中未有的新现象。图2对比了1980年以来的美国私营非农部门的时薪同比与经过季调的美国失业率，我们可以看到：当美国经济陷入衰退时，时薪常常立刻随之增速下滑，但是当美国经济复苏时则时薪常常滞后于失业率的下降（图2中四根棕色虚线），因此在失业率下降的同时时薪增速低迷乃是美国经济复苏期的常态、这也符合企业应对危机和复苏的不同反应：由于衰退的到来总是猛烈快速的，因此时薪会随之同步下滑，但是复苏的到来往往是缓慢的，因此企业只有当确定复苏趋势后才会提升时薪。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近期美国时薪增速下滑是继前期的上扬之后（图2中的绿色线圈内），这是过去几次危机后的经济复苏期所没有的，在过去的经济复苏其中一旦时薪增速进入上升轨道便不会被打断，而本轮次贷危机后时薪的增速上扬却在2014年年初出现了再度下滑的势头，的确不得不令人怀疑美国就业市场的改善是否真的坚实。

从美国各行业时薪的变化来看，近期美国时薪增速的下滑是美国各个行业所共有的。对于美国时薪的变化，一般有周期性和结构性因素两种解释。周期性解释认为美国时薪增速的下降表明经济危机尚未结束，而结构性解释则认为美国时薪增速的下滑是美国经济结构变化的产物（比如大量蓝领产业的衰落拖累了时薪增速），与经济周期关系不大。我们对比了美国劳工统计局统计的各行业时薪的同比变化，图3将其中与经济周期关联度很高的4个代表性行业-矿业、制造业、信息业和金融服务业-的时薪同比进行了对比，从图中我们可以看到2014年年初的美国时薪增速下滑并不是某一两个行业的局部现象而是各个行业都出现的全局性事态（图3中的红色虚线右侧）。

图2 1980年以来美国时薪同比与失业率对比（%）

数据来源：媒体，兴业银行

图3 美国具有代表性的行业时薪同比（%）

数据来源：媒体，兴业银行

从美国失业率与不完全失业率（U-6失业率）的对比来看，美国就业市场的改善的确是导致了从事不自愿兼职和丧失就业信心而退出劳动力市场的人群萎缩，这一美国劳动力后备蓄水池参与劳动市场很可能是令美国私营非农时薪增速下滑的重要原因。图4计算了美国不完全失业率与美国失业率的差值，即接受不自愿兼职和丧失就业信心的人群占劳动力总量的比例，从图中我们可以看到：随着接受不自愿兼职和丧失就业信心的人群占劳动力总量的比例从2013年年初的6.5%下降到2015年2月的5.5%，相当一部分原本游离在劳动市场之外的人群加入了劳动就业大军，这很可能使得美国时薪增速放缓。

图4 不自愿兼职和丧失就业信心人群占美国劳动力的比例（%）

数据来源：媒体，兴业银行

因此，美国时薪增速下降的背后并非是美国劳动力的改善有“水分”，而是大量原本游离在劳动市场之外的生力军进入劳动市场后对薪酬增长构成了压制。